一場疫情,揭開私幼幼兒線上課程收費亂象!
點入台北市某私立幼兒園的線上課程頻道,有繪本課、勞作課和外語課,隨便打開一堂,用誇張語氣吸引觀者注意的老師,以及精細的攝影取景,讓人感覺像是在看專業的YouTuber表演。
妮妮(化名)是這所私幼的幼教老師,撇除錄影教學工作,一天下來,她還要另花兩小時跟學生視訊互動。被問及費用,她透露一堂課收400元,學生可以自由選擇一天或一周要上幾堂。若學生一天要上兩堂課、天天上一個月下來,費用逼近1萬7,000元,「但通常不會有家長選擇天天上啦,太貴了,」她忍不住吐露內心話。
而這只是冰山一角。在全台,還有無數間開設收費線上課程的私立幼兒園,收費從數千到上萬,且課程時數不一,有的是提供幾分鐘的YouTube影片給家長,有的是費心錄製課程或視訊授課,也有的園所打著課程的名義但實際上只是視訊關懷。品質不一、收費不一的狀況,再加上停課前已繳交的註冊費、學雜費無法退費,種種問題更加深家長的不滿。
「我們讀的私幼有線上教學,要額外付費近4,000元,復課超過十天會退費,低於十天不退。上週試上一堂英文課,都在聊天也沒進度」、「報名線上課程,結果一天才看短短一則約2~5分鐘不等的影片,卻要繳好幾千元,感覺受騙」網路社群上,總能看見許多幼兒家長對線上課程的不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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線上課程收費是為補足短收?
妮妮透露,停課期間,她的薪水以時薪計算,何時可以恢復領全薪?「園長說看什麼時候復課吧……在復課以前,園長說我們的收入只能靠線上課程來補貼,」即使清楚園所違規,為了自己的收入她也只能無奈忍受。
儘管教育部6月早已宣布會補貼私立幼兒園(含準公共幼兒園)教職員工薪資及營運成本,從5月至7月,每一位教職員工每人補助上限為4萬元,但對部分園所而言仍舊杯水車薪。
中華民國兒童教保聯合總會總會長王超敏表示,實務運作上,幼兒園這3個月支付一位全薪人事費用平均高達12萬元以上,教育部這種微薄的紓困補助僅達幼兒園人事費用的三分一而已。
台北市某私幼園長也私下透露,為了穩定園所營運,部分同業的確有可能選擇透過線上課程向家長收費,補貼疫情期間的短收。
線上課程不得額外收費 北市教育局:應併入學、雜費項目中
然而,依照規定,幼兒園線上課程其實不得收費。國教署表示,幼兒園的收費項目及收費數額,都需事先向地方教育局備查,未事先報備、核可卻向家長收費乃違規行為。
此外,根據《幼兒教育及照顧法》規定,教保服務機構之收退費基準、收費項目及數額、減免收費規定,應至少於每學期開始前一個月就公告,若違規,可處負責人6,000元以上3萬元以下罰鍰。
台北市教育局學前教育科也出面說明,台北市目前收費項目中尚未有線上課程相關之收費項目,線上課程應屬於幼兒園教保服務人員所提供教保服務的一種類型,其收費應併入幼兒園學、雜費項目中,不得以線上教學為由,另立收費項目。
雖然家長可以選擇是否付費上課,但這並非自由市場使用者付費的問題,而是園所本不應在未事先向教育局備查的前提下,另立收費名目,形成違規之實。
消基會:主管機關應主動介入
儘管中央、地方皆申明「不得」收費,但仍有大批園所選擇開設有價的線上課程,用以補貼老師的薪資與園所租金。
對此,國教署再度給出了「老」建議:請家長向地方教育局陳情或投訴。這幾乎是家長面臨幼兒園違規問題時的唯一解方,不管園方如何違規,家長就只能被動地蒐集證據、檢舉或陳情,等地方教育局查證、稽查。
「這已經不是陳情的問題了,」長期維護消費者權益的消基會秘書長徐則鈺律師說。他認為,主管機關應積極、主動的介入管制收費亂象,而不是讓消費者(家長)自行去陳情,「這是主管機關的責任,怎麼會是家長的責任?」
一人監督數十間幼兒園 沒有家長陳情很難介入
為何遇事只能陳情?曾檢舉數十間違規幼兒園、跟各縣市教育局都曾交手過的「靠北惡質幼兒園」版主古小姐(化名)指出,幼教科的人力一直很不足,「一個地區數十間幼兒園,卻只有一位承辦人員,要包攬該區所有的園務管理、違規等等事情,如果家長沒有投訴,承辦真的很難知道現場情況。」
實際狀況究竟如何?去年10月便有媒體報導,新北市幼教科僅有15位專責稽查人員和協助園務管理的職員,要分攤新北市當時1,120間公私立幼兒園,平均一人要監督75間園所。
除了家長陳情,教育局也會主動事前稽查,了解幼兒園園務運作與違規情況。台北市教育局表示,基本上每三年一輪稽查,每一間幼兒園都會輪到,且會由教育局先排定,不會告訴學校,台北市教育局網站「查核專區」也會公告查核結果。
但三年才一輪的事前稽查,明顯趕不及家長平日裡遇到的各種違規狀況,再加上因疫情停課,教育局也暫停了稽查,更難透過稽查了解園所是否有違規開設收費線上課程。以此次為例,台北市教育局透露的確有接到家長反映,若有實際的證據證明學校有違反收費,就會裁罰。
最終,家長還是得依靠自己,仔細整理收據與收費明細,保存一切疑似違規的證據,向教育局投訴、陳情。然而裁罰之路遙遙,未必檢舉就能被教育局認定違規,還須交由教育局向學校查證、檢驗證據是否能有效證明違規。
全國有近七成的私立幼兒園,收費就是全台七成幼兒家長可能會面臨到問題,如何建立一套嚴格的托育監督機制?何時才能真正改變私幼長期掌握托育市場的結構?在國家喊出拯救少子化、豪撒托育預算的同時,更應保障托育品質,讓家長不用再想方設法傾一己之力保障自身與幼兒的權益。